画卷缓缓铺陈开来。

画上，男子身姿挺拔，英武俊朗，手臂揽在女子腰侧。女子笑靥如花，一双明眸清丽无双，光华潋滟。她偎在男子怀里，小腹微隆。

“是霍将军夫妇。”霍桐平静开口。

姑姑自从到了西戎，再未笑过。这画，不过是他后来让人凭着霍延与俞霜的小像画的。

江沅不由得讶异。

这幅让人趋之若鹜的“古画”，想不到却是一幅小像。

江湖传闻果然不可信。亏的王哑巴还与她胡诌。

“原来是霍兄的双亲。”

霍桐沉默片刻，既没有承认，亦没有否认。

“说起来，这副画里还有一段陈年往事。”

春日的变就变，窗外不知什么时候下起雨。淅淅沥沥的雨滴打在窗棂上，沙沙作响。

大雨滂沱的夜晚，俞桐眼睁睁看着那道身影远去，再也没有回来。

他一度觉得自己死定了。

事实上，发现姑姑走后，霍延的确扼紧了他的脖颈。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霍延最终松开了手。

是觉得只要俞桐还在，俞霜便会回来，抑或是把对那个孩子的期望都放到了他身上——

谁也说不清楚。

依着霍延的意思，他把名字改为霍桐。

朝夕相处的岁月里，霍延于他而言，既像是师长，又像是父亲。

茶香袅袅。

尘封往事亦如茶香，伴随霍桐的讲述在屋中缓缓流淌。

江沅静静

听着，目光不知不觉落在画上。

画里的女子笑靥如花，一双明眸清丽无双，光华潋滟。

阿沅的眼睛真好看——

明欣不止一次笑眯眯地把她拉到镜前，指尖轻轻点在她的眉心。

“她带着孩子投了江。”霍桐继续说道：“但那孩子侥幸顺水而下，被沅村的村民救起。”

江沅攥紧双手。

彼时沅江一带由于战乱正闹饥荒。

她以为父母抛下自己是出于无奈，却不曾想母亲根本不想她来到这个世上。

从没有过她想象中的父母恩爱，亦没有抛下她的不舍。

一切只是她的臆想。

真可笑啊。

窗外雨势渐大，瓢泼一般。屋中沉默如寂，只闻雨声。

半晌，霍桐打破沉默：

“后来我找到霍俞，按照霍将军的夙愿，把寒月刃亲自交到她手里。”

他叹了口气，接着道：

“我有时会想，若是姑姑留下与霍将军恩爱白头，我们……该是多令人艳羡的一家人。”

“你没有问过她愿不愿意。”

对面人垂首敛眸，看不清神色。霍桐一时分不清，江沅口中的这个“她”，到底指的是俞霜，还是江沅自己。

“跟我回去吧。宁城才是你的家。”

“这画我看过了。”江沅嚯地站起身：

“今日便到此为止，恕我先行一步。”

“霍俞！”

卷帘倏然飞起又落下，掩住匆匆离去的身影，

晏七守在门外，江沅突然疾步走出来把他吓了一大跳。

“沈姑娘，外面雨大，伞……拿上伞！

”

待霍桐追出来，人影已然消失在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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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181章已修文，改为新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