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我，为什么？”

段思纤发现自己正准备承受雷击，结果周围的景象都停止了。

她看见了快要消失的光球在自己面前浮动。

“我不理解，我不理解你。”天道的声音从光球处传出来，“为什么你可以这么绝情，为什么你可以大言不惭地说自己要为千万怨恨弑神，为什么……”

“好与坏从来不是这个世界的全部。”段思纤说。

“死去的人成为黄土，活着的人继承他们的意志。痛苦不是唯一让人族规避毁灭的方法，那些明知痛苦还要牺牲的人也会烧尽自己，为无尽的黑暗烧出一缕光明，他们拥有比你想象中要更强大的勇气。”段思纤说，“穷者有自己的活法，富人有自己的末日，强者也畏惧死亡，弱者也会为了一个目的烧尽自己。万物都有自己的道路。”

“那你杀掉的那些生命呢？他们被你夺去了活下去的权利。”

“那你怎么有权利定义他们的人生?”

“少废话，我是天道。”

“……是啊，我杀了他们，我希望那些无法挽救的人的痛苦不要延续，我也希望坏人都得到惩罚。我发现如果我永远跟随现有的规则，有很多事情你是无法解决的，最后就会龟缩在现有的秩序中，而无法打破框架换来新生。稳定的结构不代表正确，一方依附于一方才能活下去的世界迟早会迎来一起毁灭的未来。”

“你这么做会让更多人牺牲。”

“那难道不做了吗？”段思纤有点失去耐心了，“在鸟笼里活活闷死还是冲破牢笼后死去，我想所有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做出突破的人早就有了赴死之心。”

“如果不是百兽魔神搞出来这种情况，你以为你能做到吗？你就是运气好。”天道咬牙切齿地说。

“前人都把路给我打开了，好运都差喂我嘴里了，我还不走就是傻子。”段思纤都无语了，看来天道又开始无能狂怒了。

“……你给我等着。”天道留下一句狠话以后就消失了，周围的事物不再静止，时间继续流动起来。

纯白雷霆轰击在段思纤身上，她的心中剑和道心在这一刻拼尽全力回答上天的质问。

军旗陪着她矗立在原地，里面漆黑的怨气和她剩余的怨气混合起来为空间之力提供力量，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雷劫上，眼里的粉色花纹旋转着，看破所有雷电的弱点，以几乎同步的斩击切割向所有雷霆。

他们的不屈终究是跨越时间和空间，来到了神明的面前发出自己的怒吼。

无数道空间斩从她身上爆发，白色的剑光节节攀升撕裂开这道汇聚所有雷电的白雷，紧接着白雷爆发出骇人的爆炸。紧接着就是三位妖王抵抗冲击波。

烟尘慢慢散去，躲避天罚的生灵们终于敢抬头看向蓝色的天空。

一道阳光破开黑云落在了最中央的黑影上，那个黑色的身影仰头看着天空，身形屹立不倒，周围的空气传来震耳欲聋的玻璃粉碎声，死斗领域完全破碎，空间之力全部用尽，神品灵根也灵力尽失完全枯竭，不死不灭之力也用到尽头。

但段思纤感觉自己前所未有的畅快。

她的衣服早就被劈到破烂不堪，一头长发也变得乱七八糟，她如先祖那样用皮肤感受着天地，从中体悟到规则。

原来把世界看个彻底以后会感觉到无比平静，就像历经辛苦终于站在高山上的那一瞬间万物好像都变小了。

难怪越强的人越无情，原来是这样。

她不会感到狂喜也不会感到怒意，她只是平静地想到:“我不会变成那种人。”

她的右臂直接断了，她很清楚这是天道的诅咒，她很清楚不死不灭之力也无法治愈这个被诅咒的伤口。

天道放弃了，但它也拼尽全力夺取了段思纤的战斗力。而她也踏入了炼虚境，她的分神已经能够完全实体化从而影响外物而不仅仅是保留自己的精神和灵魂。

紧接着一个淡蓝色的右臂取代了她原本的断臂，那是自己的分神的力量。她的身体变回了原本的模样，一头长发重新长出披散到后腰，手上的军旗随风舞动。

段思纤眼前开始变得模糊，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只感觉下一秒就有谁用一块毯子包裹住自己的躯体。

“我成功了？”段思纤小声问道。

“……是啊，你成功了。”那个说话的正好是冲过来的施锐，施锐全身上下都是被雷劈过的黑色疤痕，他为了拯救族人和其他弱小妖族差点被劈死，但好在他活了下来。

然后就看到了这一幕。

所有看到的人和妖都感觉时间暂停了，尤其是白妖王他们，这三个老前辈是最清楚六阶雷劫的强度的人，如今看来这个雷劫都差点跑到七阶的威力了，段思纤依旧是活着的，简直就要用奇迹来形容。

“不是奇迹，是传奇……”白妖王喃喃自语，“她不只是奇迹，是新的传说。”